秩秩斯干

【原创·白古】廿四桥

      在小学时，谈到自己的理想，阿廿是这样说的：我想去二十四桥。可是小学毕业，甚至过了初中，面临升学考试压力的高三的他，于二十四桥，也只能是在心里惦念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在某夜的某时，手提灯的光在睡眠严重不足的阿廿眼前弯曲膨胀，歪歪扭扭，竟是他日思夜想的廿四桥了，那试题卷成漩涡又平趟，变成了长长的河。

       他撑着油纸伞，一身黛青长衫装，踏了上去，石板在月夜里映着乞赐封灯的温黄。河上居然无人摆渡，只有一盏盏白莲被潺潺的水声托着流淌，模糊成一片光影。向桥边瞥了一眼，很奇怪，这桥边硕大的红芍药在迷蒙的夜里居然看得这么清楚，那么艳丽，那么争彩，不知力道的风拂过，傲得连动都动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可风吹来了个人，少女不知被风吹得，还是兴奋得，还是被阿廿瞧得，鼻尖及脸颊，都通红通红的。斜襟的小袄包不住手腕，露出润澄澄的翠玉镯子，素红的褶裙边下，白绢布绣鞋上的几瓣秋海棠显了出来，发丝柔顺清亮，堪堪及腰，斜边还绾了支红药花。

       阿廿看着她，也看着她手里的花灯，顺带着她白皙的手。嫩黄修长的流苏被风扬起，也扯着整个灯摇摆。少女抿了抿嘴，低了低头，扭头转身噔噔噔地就跑了，消失末了还往这儿瞄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阿廿也不看她消失的地方了，天上已经满是孔明灯了，这么个风天，真怪得很，这孔明灯，怎么这么稳呢。但他也顾不得奇了，好好看看这漫天心愿的孔明灯吧，正往上飞呢。看着看着，就想起了刚刚少女晶亮的眼睛，像孔明灯，也像这圆圆的月亮，真漂亮，真漂亮啊，这月亮，真亮……

       阿廿的脸被手提灯不停地恍，阿廿被照得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，醒了。下铺冲他笑：咋睡着了呢，第八题咋做啊……

 二十四桥明月夜，玉人何处教箫。——杜牧